不出温衾所料,最终踏上东征之路的皇子,正是被禁足在府上的二皇子宗文景。
皇帝心里想什么,温衾清清楚楚。
饯行当日,皇帝率百官为二皇子祈福送别。冠冕堂皇的话说了几箩筐,温衾和季秋并排站在皇帝身后,仔细看那二皇子脸上的表情,也不全然是兴奋和野心。
原来他心里也有数啊?温衾心想,这宗文景比他兄弟宗文昌好多了,面上飞扬跋扈,心里倒还有些城府,但不多。
可惜啊,这回要他命的,是他的亲爹。
温衾冷笑,生在帝王家,便是如此,什么兄弟父子夫妻,只有权势和利益。从始至终,若损害了皇帝的利益,让皇帝有丝毫皇权被侵犯的感受,不管你是谁,等着的,只有死路一条。
宗明修不会对二皇子出征十分在意,对他戴罪立功的说辞,也不过是做给康家看的。二皇子能不能活着回燕州,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宗明修捏了捏眉心,这样的场景他非常熟悉。那年他十七岁,随还是大将军的裴兆华踏上南疆,本以为不会活着回到这里,没想到,笑到最后的,是他自己。
既是走过一遭的,这样的情景,必不可能让他再次发生。在这帝位上坐到最后的,仍旧还是他宗明修。
散了场,温衾去了绣衣使。二皇子此行必定不太平,他要多调配人手,时刻监督。
丽日当空,微风和煦。温衾回宫时,瞧见路边的海棠开得正盛。他记得陛下历来喜爱赏花写字,便绕过寿川院,往上书房走。
“陛下,御花园的海棠开了,奴婢路过时,瞧着喜欢,特来请您去看看呢。”温衾满面笑容,跪在堂前,语气轻盈愉悦。
正被奏折困扰的宗明修立刻来了精神,他搁下朱笔,笑问:“哦?朕竟未曾注意过,来人啊!”
“奴婢在。”小太监从门外走进,跪在外间听候口谕。
“去,把燕贵人叫来,陪朕一同赏赏海棠。”边说边走到温衾面前,“爱卿前几日替朕想出解围的法子,朕还未曾赏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温衾沉思片刻,答道:“为陛下分忧乃奴婢分内之事,不敢讨赏。”
“朕知你忠心,但朕也不是什么赏罚不分的人,你想讨什么,只管说出来。”
温衾摇摇头,坚定道:“陛下龙体康健,便是奴婢最大的愿望,别无他求。”
想要你的龙椅,想要你的性命,想要你的天下,你肯不肯给?贴在地砖上哂笑,温衾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异样,恳切又忠诚。
“不如陛下替奴婢解答一个问题,可好?”
“说来听听。”
“您从前说,奴婢的眼睛长得像您一位故人,奴婢想知道,他、是谁?”
话还未说完,皇上的脸色已经变了,温衾伏在地上看不见,仍自顾自将问题说完,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皇帝突如其来的脾气。
“放肆!这也是你配肖想的?!”皇帝骤然发怒,反手抄起书桌上那方极品砚台摔在温衾肩膀,墨汁溅在他脸颊,衬得那张脸白皙到诡异。
“陛下恕罪!”温衾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他这样失态,看来此人对他定然十分重要,甚至是一个埋藏在心底,绝不会轻易述说之人。
“哼!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朕的宠信,便忘记自己是何身份?主子的事儿也敢打听?”宗明修显然不想这么快就揭过,似乎是铁了心要给温衾点颜色,让他害怕,再不会提及此事。
“陛下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只是……”温衾立刻会意,装出原先他对这人的仰慕和憧憬,眼含着怦然欲出的爱意,泫而欲泣的模样令人怜爱。
“陛下,奴婢历来对您一腔真心,只想,只想更靠近您一些……”说这番话时,温衾以为自己会感到恶心。可真的说出口,他才发现,曾今的爱,确实是刻入骨血,真真切切的。哪怕如今恨毒了他对自己的欺瞒和侮辱,再提起那些情谊,仍旧会痛心,会难过。
宗明修一愣,气倒消下去几分。他忘了,眼前这个人,几个月前还在床榻上任自己把玩,甚至还奢望得到龙根,当真是爱惨了,又怎会想起用那个人来挑衅自己呢?
二人正僵持,外头小太监尖声唱道:“燕贵人到!”
“起来吧,什么样子。”皇帝这才让温衾起身,就算连带着刚才的事也一并抹去,不再追究了。
“谢陛下。”最终也什么都没问出来,温衾多少有些不甘,但他可以肯定,皇帝不愿提起的这个人,一定是他最心底的秘密,轻易刺探不得。
“奴婢告退,不打扰陛下和贵人赏花的雅兴。”温衾用衣袖擦掉脸上的墨汁,行了礼便要告退。
皇上叫住他,“今儿季秋不在,你就替他顶顶班吧。”
给了台阶,温衾自然不会不下。况且,正因为季秋不在,他才来的。就算皇帝不开口,他也是要找机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至于燕贵人,不打紧,自己人。
一行人在御花园赏花,温衾一路跟在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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