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瑗很好。
“大王骑黑马好,显得人英气!”
“要我说白马好,白马显得人俊俏!”
“那又白又黑的马呢?”
“那当然是既俊俏又英气!”
七嘴八舌的,赵瑗沐浴在欢乐的海洋之中,有人邀请他:“马上要入梅了,只剩下几个晴天,大王去不去玉津园里打球?”
和东京一样,临安欲盖弥彰地修建了玉津园。
旁边的人撞了撞他:“大王胳膊伤着呢怎么打球?快别拉着说话了,大王要去见官家了!”
赵瑗终于找到了一个空说话:“也许得等到出了梅才能去打球,现在能骑马也不容易,只是出了梅,打球又热,怕中暑——我先去见爹爹。”
大家一听:“大王请!”
赵瑗颔首,黑马系在和宁门外,无数人夸此马神骏,又悄悄把头攒在一起:“官家真要认他了?”“那是当然,你没听一口一个‘爹爹’叫着么?”“他从前不是也叫?”“我也记得他叫,怎么改口又改回来了?”
“哦,这是因为……”
“是么,我听说是因为慈宁……”
赵瑗把这些声音抛在后面,福宁殿的大门为他开放,连通传都没有,他直接进去了,张去为对他笑一笑。
临近五月,赵熹连风轮也没有使用,碧纱柔和晨曦,他穿着一身月白纱袍,和素白的中衣辉映成朦胧的清光。赵瑗快步进去,走到他的身边,忽然发现殿中正跪着枢密院的汤愈,面前正摆着一箱黄金。
赵熹说:“你说的事,朕已知道了——普安,扶汤卿起来。”
赵瑗原本都已经走到了赵熹身边,此刻掉步回转,谁知汤愈扑在地上,悲痛道:“臣去无日矣!”
赵瑗躬身扶住他的胳膊,闻言迟疑看了赵熹一眼,赵熹问:“怎么?”
汤愈道:“臣今日私见陛下,待秦枞病愈后知之,必使言路排挤,臣将贬窜边陲,如何还能得瞻陛下清光?”
听了这话,赵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从之向来忠厚,怎会如此?”
汤愈满脸绝望:“陛下,秦枞专权跋扈,蒙蔽君上,勒令臣等朝后皆不许留身私见陛下,若要见时,非有三人以上在场,互相保举不可。今日唯有臣一人面见,他如何肯消除疑心!”
他缓缓磕头,让赵瑗扶他起来,两行清泪落下。赵熹见状,动容道:“你勿要忧虑,朕当保全于你。”
汤愈哭道:“有陛下一语,臣死何足惜!”
赵瑗把颤颤巍巍的他扶出了福宁殿,又折身回来,赵熹正弯着腰找东西:“我那把扇子放哪儿了?”
满堂的宫人都不知道他要找扇子,只知道他在那儿东摸摸西摸摸,一听这话赶紧四下活动起来寻找,好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篦扇,赵熹拍拍上面的灰,把赵瑗叫到身边来:“一头汗。”又仿佛看个稀罕宝贝那样:“消气啦?”
赵瑗的目光看向殿中的黄金:“臣不敢。”
赵熹嗤笑了一声:“真的?昨天看你走时气呼呼的。”风携着赵熹袖中的暗香扑在赵瑗脸上,也许是他盯着那箱黄金久了,赵熹开玩笑道:“汤愈刚才拿来的,找了好几个班直才搬动,你要的话叫人装车上拿去。”
赵瑗说:“黄金是秦枞送给他的吗?”
赵熹把扇子放在他腿上,赵瑗转过脸去,盯着他。没办法似的,赵熹说:“是。秦枞这几天生病,无力国是,故而赠他黄金千两,他不敢收受,特地来交给我。”
汤愈是秦枞死党,不然也没办法在秦枞儿子所掌管的枢密院里干得风生水起,秦枞也不可能对他托付后事,可这人竟然对赵熹说秦枞的坏话,甚至冒险来福宁殿,只有一种可能——
“爹爹。”赵瑗站起来,并且仔细观察赵熹的神色,“秦枞要死了。”
他想象过,赵熹知道秦枞将死的消息以后会是什么表情,惊讶、狂喜还是怀疑?但什么都没有,赵熹的面色如常,仿佛赵瑗是一个小孩子,正在诅咒。
“臣在家中看见了秦枞的棺材,若非病笃为冲喜,怎么会将此物抬入家中?秦枞是宰相,病势沉重,家人竟密而不报,岂非有异心?——汤愈与秦枞关系密切,秦枞自认必死,才会对他嘱托后事;若非知秦枞必死,他又怎么敢将秦枞专权之事上达天听?”
面对这样多的问题,赵熹的面目依旧很平静,与很多次赵瑗对他诉说秦枞不法之事的时候一样,谁都知道,赵熹最知道,赵瑗亲昵岳展,所以痛恨秦枞。
他把我还当小孩子看!
在气愤而无力的前一刻,赵熹终于动了:“那就去看看吧。”
赵瑗没听懂:“什么?”
赵熹把他膝盖上的扇子放到桌上,爱怜地抚一抚他的额头:“不是说他要死了?去看看吧。”
赵瑗阻拦道:“他也配玉趾降临?”
赵熹很安抚地对他笑一笑。
车驾过和宁门,过望仙桥,过下瓦。
在日复一日的歌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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