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申屠砚兴致索然，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没说话，但何焉已经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穷极无聊却又莫可奈何的气息。
&esp;&esp;何焉忙道：「再、再一下就好，等看完薛大哥的结果我们就走，好吗？」
&esp;&esp;申屠砚不语，搂过何焉肩膀将人带到附近一棵最高的大树，由上而下一眼望去，能清楚看见山门内的情形。
&esp;&esp;长麓书院山门至殿前是大片广阔庭院，一面约莫屏风大小的水色琉璃镜摆置于正中，两边各有一名身着云纹图样长袍的高阶弟子看守。院里的小书僮将五、六人引领至镜前，里头大多是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只有一、两个懵懵懂懂的稚龄孩童夹杂其中。
&esp;&esp;一字排开的受试之人站定后，耐心等待映魂镜回应，可镜面模糊如水波般盪漾着涟漪，片刻后没有显现任何画面，其中一名女孩见状，当即哭了出来。
&esp;&esp;书院弟子朗声喊道：「下一组！」
&esp;&esp;虽然参与人数眾多，但映魂镜检测速度极快，被淘汰者如流水般在弟子们的引导下离去，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已轮到薛羡恩上场。
&esp;&esp;周边围观的人群已出现些许骚动，何焉听见几个居民正低声讨论，说是今年映魂镜仍未替书院选出任何弟子。
&esp;&esp;此时薛羡恩已站在映魂镜前，他看上去有些紧张，但仍挺直了背脊对着水纹镜面；霎时间镜中水雾流转褪去粼粼波光，不消片刻，在场眾人连连发出惊呼，讶异地看见映魂镜上正慢慢浮现出两道鲜明人影。
&esp;&esp;一旁负责试验的弟子大叫：「显影了！」
&esp;&esp;何焉身子前倾，想看清楚映魂镜里的影像，却险些从树上摔下来。申屠砚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拉回去，无奈道：「别看了，就是他。」
&esp;&esp;「我看到有两个影子！」
&esp;&esp;「还有站他身边的小鬼。」
&esp;&esp;「小孩子？」
&esp;&esp;申屠砚没理会好奇心大作的何焉，起身的同时隻手轻易将人扛上肩膀，「说好的，走了。」
&esp;&esp;待被书院弟子包围在中间的薛羡恩彻底冷静下来，急忙回过身找寻何焉和吕衫时，四周早已不见两人身影。
&esp;&esp;已是午初时分，何焉回到乌粱镇上，察觉街边多了一、两家小吃摊贩，但生意冷清，来往行人大多匆匆经过无意停驻。
&esp;&esp;由于长麓书院修道风气盛行，各地求仙之人群聚于此，镇上部分居民也难免受到影响，将五穀杂粮视作滋生秽气的浊物敬而远之，寧可花大钱购买不知真偽的辟穀丹、或商贾声称天山灵泉灌溉而生的灵植灵果果腹，也不愿贪图一时口腹之欲，阻碍来日可期的大道仙途。
&esp;&esp;何焉可不懂这些，只觉麵饼香气四溢，正是在话本里嚮往已久的人间烟火味，勾引着他前去一探究竟。
&esp;&esp;那店家见来了客人，忙不迭起身招呼，可何焉突然想起自己是个身无分文的游人，怀着歉意准备离开时，申屠砚走过来，理所当然地掏出衣服里的钱袋，用几个铜板向店家换了两大块蒸饼，直接递到何焉手中。
&esp;&esp;何焉抿了抿脣，心想那似乎是吕衫的钱袋。
&esp;&esp;「师兄……这样好吗？」
&esp;&esp;申屠砚：「行善布施，功德一件，有何不好？」
&esp;&esp;何焉浑身一震──布施谁？我吗？
&esp;&esp;他毕恭毕敬捧着手中的蒸饼，心中五味杂陈，暗忖来日若还有机会到处游歷，定要向师兄们讨够了盘缠再出行。
&esp;&esp;想到浮尘宫的师兄，离开大境前那兵荒马乱的场面随即浮现脑海，何焉忙问道：「对了，浮尘宫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师兄他们没事吧？」
&esp;&esp;「还行。」只是忙了点。
&esp;&esp;「……两位狐狸师兄，没被惩罚吧？」何焉问得心虚。
&esp;&esp;申屠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何焉意会过来，顿时感到几分愧疚，垂下头默默啃起了手中的蒸饼。
&esp;&esp;口感扎实，咬下去有点硬，虽然没什么味道，不过咀嚼久了会泛出细微甜味，还有股特殊的香气。何焉边吃边轻轻晃着脑袋，瞧着还挺愉悦的样子。
&esp;&esp;申屠砚略感讶异。明明是难以下嚥的粗食，打小被金浆玉醴浇灌着长大的小炉鼎，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esp;&esp;「不晓得薛大哥现在在做什么呢？」何焉小口咀嚼着，随口嘟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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