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现在我抬头什么也看不着,”他抓抓头发,“也想不出办法来,咱们不能往东边跑了,他们设了卡。”
&esp;&esp;“要是有马,嘿,小爷我还真能闯一闯,”他对着空气比画了一下,“带你小子也可以!你骑过马没有?”
&esp;&esp;玉童摇摇头,他看他的眼神有一点崇拜。陆仁某感到一阵骄傲,又感到一阵心虚他不是个骑兵,也买不起马,如果不受伤,那就是靠两条腿跑。但他现在肯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esp;&esp;“咱们绕树林子转转吧,说不定还有其他路!”
&esp;&esp;他拉着玉童小心地在树林里跋涉,尽量不踩到枯枝,也尽量远离有可疑窸窣声的树丛。
&esp;&esp;男孩又恢复了安静,周遭只有夜晚郊外独有的那种幽微的白噪音。
&esp;&esp;男孩又不说话了,危机解除之后稍稍回到他身上的活力快速熄灭下去。
&esp;&esp;陆仁某被这安静激得一身一身地起鸡皮疙瘩,正想再没话找点话时玉童突然开口。
&esp;&esp;“我阿妹让他们抱走了。”他说。
&esp;&esp;啊?哦。陆仁某晃了一下,突然想起那个死在地上的女儿保持着的那个伸手的姿势,明白了被从他怀里夺走的是什么。
&esp;&esp;他张了张嘴,想了一阵:“等我们出去,我去找将军,我们将军把城打下来了,就把你妹妹救出来了。”
&esp;&esp;玉童没说话,他黑黑的眼睛出神地望着树林边缘,他们总能隐隐约约看到火光,野鬼一样飘来荡去的。
&esp;&esp;那要是出不去怎么办呢?陆仁某问自己,他也不知道。
&esp;&esp;其实他一直避免在想这件事,他知道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如果将军不知道这个秘密,那很可能要在打仗里吃大亏,整个战局也可能受影响,他必须得把这个情报送到。但这是他能送到的吗?
&esp;&esp;他今年刚入伍,照老兵的话说不赶一柄马刀高,那些比他年长比他高大比他有力气的同袍都死了,他只是侥幸比他们多活一天多。
&esp;&esp;这之后他果然能逃出去吗?还是说他只是在死亡之前多转悠了一会?
&esp;&esp;陆仁某低头看了看身边的玉童,用力搓一把脸。
&esp;&esp;不行,他不能死在这。
&esp;&esp;想想嬴大将军吧!那个一个人在山林里杀了老虎还是豹子的了不起的人!如果现在她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她该怎么办呢?
&esp;&esp;玉童察觉到身边这个年轻的士兵站住了,陆仁某深深地吸气,呼气,然后挺直腰板:“咱们可能一时半会出不去,但将军总会打过来的。只要将军打了胜仗,咱们就能找到她。”
&esp;&esp;他低头,看着玉童:“你怕不怕?”
&esp;&esp;玉童犹豫了一会,摇摇头。
&esp;&esp;“那好,现在我就是你的将军了,你就是我的亲信兵。”他指了指来时的路,“咱们是出不去报信了,但咱们还能干别的事情。”
&esp;&esp;天光微微发白时,英勇无畏的路人某……陆仁某将军带着他忠诚的小萝卜头亲兵玉童回到了他们来的地方。
&esp;&esp;跋涉一夜玉童已经有点困了,虽然天快亮的时候小斥候守着他睡了一小会,但小孩子觉多,这么一会不够用。陆仁某只能不时晃晃他,和他说话,要这位迷糊亲兵不要因为走着走着睡着摔倒。
&esp;&esp;你现在犯困,陆仁某说,最容易掉魂了。那些披着斗篷的人就是喊人名字,一应声人就死了。你看我现在喊你,玉童!玉童!你反应不过来一应声,就和他们一样死了。
&esp;&esp;迷迷糊糊的男孩打了个激灵,稍微清醒了一点。
&esp;&esp;陆仁某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来,在衣服上蹭了一下,那是一面小铜镜:“我娘说了,把这个挂在床头,鬼怪就不敢靠近床。她嫁人之后把这个留给我,我就带在身上。”
&esp;&esp;铜镜没有花纹,拿出去卖估计只有本身的材质还值一点钱,镜面上有几处坑洼,像是被锐器戳出来的。
&esp;&esp;“嘿嘿,这个给我挡了两次刀剑呢,”他爱惜地用袖子擦擦,“之前那些半人半鬼的东西追着我走,问我叫什么名字,问得我都迷糊了,但是镜子突然掉出来,我一个激灵拾起来对着他们一照正好!突然就出了太阳,太阳光铮明瓦亮地照在他们脸上,他们就不敢往前了。”
&esp;&esp;“所以你跟着我,跟紧了我,要是再有那些东西追上来,我替你用镜子照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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