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捏出什么了?”无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esp;&esp;“没捏出什么,”嬴寒山叹了口气。“但是看出你最近过得不是什么好日子。”
&esp;&esp;无宜哼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些:“说得对,那么,既然我面具都摘了,你不待客请我顿饭吗?”
&esp;&esp;“吃,可劲吃,我结账。”嬴寒山没提她上次死活不吃饭那茬,“你吃什么?”
&esp;&esp;无宜笑了一笑,稍微向后仰过脸去:“吃什么?”
&esp;&esp;一瞬间嬴寒山觉得街上射来十数道目光,欻欻欻欻把她穿成了筛子。
&esp;&esp;“等会!等会!只管你一人的只管你一人的啊”
&esp;&esp;跟着无宜的人约莫有二十个左右,每个人都很没特点。他们的气氛很放松,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不给人一种“街上突然出现了一群神秘人”的感觉。
&esp;&esp;嬴寒山对饭馆店家交代了大堂里的哪几桌人的钱由自己付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分批进来吃饭。
&esp;&esp;吃了就走,也不多交互,旁人寻常看过去,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一路的。
&esp;&esp;无宜则叫了菜寻了个安静地方和嬴寒山面对面地吃当然了,她吃,嬴寒山看。
&esp;&esp;这个季节收稻子捕鱼,田里的鱼膏脂浓厚,最适合煎一煎之后打汤吃,桌上端了一盆鱼汤上来,琥珀色的油凝了一层壳子。
&esp;&esp;无宜不让嬴寒山,也不和她客气,盛了一碗掰碎胡饼泡进去,又加醋和芫荽,自己热腾腾地吃起来。
&esp;&esp;嬴寒山等她吃了半碗才继续问:“你是找到无家人了吗?”
&esp;&esp;“没有,”她呷了一口茶,放下筷子,“我试过了,这条路已经不现实了。雁养几辈就是鹅,鹅是不会南迁的。”
&esp;&esp;“那你……”嬴寒山问询地看了一眼底下的人。
&esp;&esp;“找不到姓无的人,也不一定恢复不了无家。”无宜又给自己添了汤,慢慢地掰开手里的饼,“有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挺凑巧的。我觉得没希望了,所以把镐炉炸了,却在底下看到了剑冢和最先那位无者的遗训……”
&esp;&esp;她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柔和了些的笑,这笑是对着嬴寒山的。
&esp;&esp;“还看到你这么个怪人。”
&esp;&esp;我哪怪?我哪怪?我来这么久遇到的人里你才数一数二的怪!嬴寒山默默腹诽,不作声。
&esp;&esp;“所以我在想,”她用勺子搅着泡酥了的饼,“我是不是太‘我执’了一点。最初无家也不是一群同姓氏同宗同族的人,大家是因为志同道合才血脉相连,不是因为血脉相连才向一处走。”
&esp;&esp;嬴寒山看着她的脸,了然了。
&esp;&esp;一开始无家就更像是一个学说流派而非一个家族,是随着时间转移才逐渐向家族转变的。
&esp;&esp;这种转变应该也和他们行事方向的改变有关,最初为生民立命,行走于天地之间的【无者】,成为了带有传说色彩的铸剑匠,思想被削弱了,而技术被增强了。
&esp;&esp;思想不怕传播,思想就是在传播中变得有力,而技术却害怕人复制,失去专有性。
&esp;&esp;所以随着思想的湮灭,技术的增强,被理念聚集起来的人变成了被血缘聚集起来的人。
&esp;&esp;这个过程应该是很缓慢的,慢到一代一代的无者们都没有察觉此事,而发现时已经是积重难返。
&esp;&esp;这次无宜重建无家,也算是个不破不立的好事。
&esp;&esp;“但是……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让你得顶着面具来找我?”
&esp;&esp;无宜瞥了嬴寒山一眼,挑起眉头来,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之前低沉的郁色,一股豪侠气从那对很亮的瞳珠里溢出来,舒展在她的眉间。
&esp;&esp;“做无家最初做的事情啊,”她平心静气地说,“你总不会觉得无家是天天站在田间地头喊‘要保护百姓!’‘不要打仗!’来保护生民的吧。”
&esp;&esp;“我们铸剑,铸犁。剑给一些人,犁给一些人。”
&esp;&esp;嬴寒山默默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家伙,无政府组织,不知道算是墨家的文艺复兴还是千年后来个预演。
&esp;&esp;无宜没有多说,一盆汤已经见底了。她擦擦嘴角:“我来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样。正好你在臧州,我也要回臧州办事,就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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