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政面容扭曲地看着这群言灵修士。“剑不是那么用的，”他压抑不住地喊叫，少见地露出了比ai更多的感情，“你们在跳舞吗!”
&esp;&esp;“你可以上去教他们。”何翠子说，“放开我。”
&esp;&esp;“我不。”他飞快地看了眼她，安静下来“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esp;&esp;“……”
&esp;&esp;何翠子攥紧了拳，我已经是教官了，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控制不住情绪给他脸上来一拳。
&esp;&esp;第一批教众被清洗得十分干净，但接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esp;&esp;无数红衣士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仿佛一脚踢翻蚁巢，火蚁密密匝匝地涌出缺口。他们齐刷刷跪下，对着天空张开嘴，隐藏在他们身体里的更高阶的教众扭动着爬出来。
&esp;&esp;这群怪物里有不少金丹，甚至有人摸到了分神的边，战况不再是单方面的割草，有修士被鳗口撕开脖颈，也有蓝色和黑色在缠斗中双双坠落。
&esp;&esp;唯一不变的是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昂的吟诵，仿佛一场檄文的合唱，弥散在烟尘滚滚的大地之上。
&esp;&esp;后排压阵的修士们动手了，手持浑天仪的高举那多个圆环嵌套出来的圆球，碧青苍白的光线随着它们的转动扫射所有意图靠近的怪物，尺子一样的东西(后来嬴寒山知道那叫圭表)与日晷配合，折光镜一般引导日光灼烧残垢。
&esp;&esp;怪物们懂得躲避这一切，他们灵活地躲闪，在走投无路时骤然投入红衣士兵身体中，修士扬起的法器僵在半空，他们不是杀生道者，手上沾上凡人的血无异于在下一场雷劫里给自己判死刑。
&esp;&esp;但他们不能杀，有人能杀。
&esp;&esp;从风浪中驶出的船队近了，白门人的头发湿漉漉的，不少人在登陆的同时拔出短刀割断了发髻。那是一个拼命的信号，不给对手任何能抓握纠缠的机会意味着他们决意近身死斗。
&esp;&esp;沉州军坚实地向前推进着阵线，已经成为牙将的贺白河和何翠子打了个照面，老将和小将顾不上互相点头致意就各自托付军队的侧翼。
&esp;&esp;站在何翠子身侧的周政像是只没有得到命令的猎犬一样兴奋得发抖。
&esp;&esp;“我预备扎到人堆里找死。”何翠子说。
&esp;&esp;“好啊!”周政很高兴地回。
&esp;&esp;“我保证……我保证……”
&esp;&esp;“你一根头发都不会被活人碰到!”
&esp;&esp;凡人何曾与修士并肩作战?
&esp;&esp;前者之间的战争后者不便插手，后者两人的争斗足以摧毁城镇。即使是平和的见面，也只会是前者对后者跪地叩拜或者小心招待。
&esp;&esp;但现在它就在这里发生!
&esp;&esp;推进的阵线吞没红衣士兵，白鳞军控弦士射倒移动靶，士兵们砍掉僵硬的红衣士兵的头颅，而更多人与护卫王成的军队战成一团。
&esp;&esp;何翠子已经离亲兵很远，她挥舞着手中双剑，一颗烧红的钢球投入水中一样投入军阵，周政绕行在她身边飞舞像是一头有翅的护卫犬。
&esp;&esp;他当然没有在杀人，他只是在保护一个心性澄明的剑士，那些人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在大笑着呼喊不要靠过来吗?
&esp;&esp;剑修杀戮的本性不亚于杀生道者，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需要维系“道心”，他们不太害怕雷劫和天道，有人甚至给自己的佩剑取“斩凌霄”之类的名字，但他们害怕心魔。
&esp;&esp;只要他们不再如剑一样刚毅纯粹，只要有细小的模糊的裂痕出现在他们的心上，死期就来临了。
&esp;&esp;所以周政像个不开窍的疯子，所以他敏锐善战的同时却连活泛一下也不会，所以现在只要他觉得他没杀人，他就是没杀人!
&esp;&esp;地上落满了头颅和残肢，血液积成小小的水洼，修士们的吟诵声被嘶吼悲鸣遮盖，而持灯的那些人仍旧静默地漂浮着。
&esp;&esp;他们的眼睛里没有血腥，没有死亡，只有手中空空的灯盏。整个队伍如同浮游生物一样慢慢舒展开，露出核心来。
&esp;&esp;玉成砾就站在那里。
&esp;&esp;她看起来更小了，马上就要从十五岁这条线上跌下去，头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意披散着，衣摆在空气中水母一样颤动。
&esp;&esp;搞什么?嬴寒山想，她干了什么又给自己折了一截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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