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茅屋是个牲口棚,养了许多马匹,散发出一股臭哄哄的味道。
&esp;&esp;靠着西面城墙修建的似乎是几间教室,武好古进去的时候,从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esp;&esp;慕容先生摇摇晃晃的走向了靠着北墙修建的一长排茅屋中的一间。走进了武好古才发现,这是一间用石块一层层堆砌起来,表面长满了爬墙虎,木质的房门半掩着,一名十二三岁的胖乎乎的书僮正靠在墙角打盹。
&esp;&esp;“金刚奴,醒醒。”钟哥儿吼了一声。
&esp;&esp;小胖墩睁开眼,他的嘴唇下还粘着些酱汁,伸出舌头舔了舔,才慢慢站了起来,冲着慕容老头施了一礼:“先生。”
&esp;&esp;“有客,去弄些茶点。”慕容先生吩咐一声,就自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esp;&esp;武好古、马植和钟哥儿随后就跟了进去,西门青却守在了外头。
&esp;&esp;屋子里面光线很暗,地上铺着厚厚的草席,还摆着几个蒲团和矮桌,看来是要席地而坐的。
&esp;&esp;所以进屋的人都脱了鞋子,一个脚臭的气味儿就顿时蔓延了开来。武好古瞄了铁塔一般的钟哥儿一眼,心说:还世家大族呢,脚都不洗干净……
&esp;&esp;“都坐吧。”
&esp;&esp;慕容先生自己先在一个蒲团上跪坐下来,然后又指着两边的几个蒲团,叫武好古、马植、钟哥儿都坐好了。
&esp;&esp;“老夫慕容忘忧,”慕容老头儿笑着冲武好古拱拱手,“不知贵客高姓大名,在南朝所居何职?”
&esp;&esp;“忘忧”应该是老头子的“号”,也可能是道号,那就是忘忧子了。
&esp;&esp;“在下西门……”
&esp;&esp;武好古一开口,慕容先生就大笑起来,“这位小哥,老夫虽然糊涂,却也知道你不是西门庆。”
&esp;&esp;武好古瞄了马植一眼,看见对方摇摇头,于是又说:“不瞒老先生,在下潘孝义,官拜右班殿直,閤门袛侯。”
&esp;&esp;“原来你姓潘?可是南朝潘郑王之后?”钟哥儿嚷嚷起来了,语气中居然多了几分恭敬。
&esp;&esp;潘郑王是王爵,赵卫公只是公爵……在开封府,潘家将门可比赵家将门要尊贵。
&esp;&esp;而且人家的“潘”是真才实料的,他的“赵”可有点儿虚。
&esp;&esp;“正是。”武好古冲着钟哥儿拱了拱手,“下官是化名入辽的,方才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esp;&esp;“呵呵。”慕容香山笑了笑,不知可否。
&esp;&esp;“先生,”马植补充说,“潘殿直已经知道我们的谋划了。”
&esp;&esp;看来这老头子本来就是马植背后的谋主!武好古心想:说不定马植这厮的主见都来自慕容老头,可惜这老头太老了,估计等到辽国大乱的时候已经不在人世了。
&esp;&esp;这可真是“天下未乱身先死”啊!
&esp;&esp;更可悲的是,在他身强力壮的时代,被世家大族和契丹国族垄断的大辽政坛上,根本就没有这个“赵氏家臣”慕容先生的立足之地。
&esp;&esp;一个“忘忧”的号,背后该是说不出的无奈吧?
&esp;&esp;“而且,”马植接着说,“潘殿直还有个建议。”
&esp;&esp;“哦?”
&esp;&esp;“他希望我们可以拿下苏州安复军节度使这个职位,”马植说,“他还愿意出资助我们去运动官职。”
&esp;&esp;“苏州安复军节度使?”慕容老头眯着浑浊的眼眸,看着武好古。“章相公想要从海路伐辽?”
&esp;&esp;“伐辽?”武好古一笑,“先生认为辽还需要伐吗?”
&esp;&esp;他自设一问,然后又自己回答道:“先生,我看是不需要的……大辽如今已有了分崩离析之势,我朝与其北伐,还不如和大辽的豪强世家联手。”
&esp;&esp;在抵达燕京之前,武好古以为辽国灭亡的原因只有佛教大兴使得契丹国族武力衰弱。
&esp;&esp;可现在他已经知晓,被少数国族和世家垄断的辽国,实际上已经处于土地、人民、财富都被瓜分完毕的状态了。即使没有佛教大兴,现在被寺院掌握的资源,也很快会变成国族贵人和世家的囊中之物。
&esp;&esp;现在的辽国很像许多中原汉人王朝的末世,社会财富被瓜分完毕,人民生活极其困苦,而朝廷手中又没几个大子儿可用。
&esp;&esp;这样的国家,其实就是在等待有人点燃大乱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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