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越来越多。所以，未满十八岁的她，再次被医院通知了父母：你们的女儿病情加重，必须要住院治疗，否则，她一定会闹出人命来的——不是她杀了别人，就是她自己的心脏骤停。
&esp;&esp;沈濯高考前两个月是在吴兴市精神病医院住院部的最高层度过的。因为她属于那种万一触发，就会有最可怕的暴力倾向的那个类型。
&esp;&esp;高考过后的第三天是她的十八周岁生日。
&esp;&esp;她的父母用下面这段话当做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esp;&esp;“从今天起，你杀人就要偿命了。从今天起，我们不会再负担你的生活成本了。从今天起，你活你自己的吧。”
&esp;&esp;她的母亲，又加了一句，作为额外的温柔：“不想活了就拼命打一架，你那心脏估计也折腾不了几回了。”
&esp;&esp;她很迷茫。
&esp;&esp;她记得自己一直都很温顺的。她会打架？
&esp;&esp;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想象自己打架的样子。
&esp;&esp;她在自己最平静、最理智的时候去拜访她的主治医生。
&esp;&esp;老大夫挺惋惜地看着她：“你有人格分裂，但是主人格掩耳盗铃。所以，你现在的状态，只是骗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心里都明白的。”
&esp;&esp;沈濯砸了他的办公室。
&esp;&esp;老大夫大喜，想要报警，强制她住院治疗。
&esp;&esp;沈濯冷冷地告诉他：“我没钱住院。给我开药吧。”
&esp;&esp;抓着药袋子走出医院时，天又落雨。沈濯那时终于清楚明白地知道了自己体内有两个人格共存。
&esp;&esp;从此以后，她切换自如。
&esp;&esp;主人格依旧温顺，随缘而安。
&esp;&esp;但一旦从工作地回到自己小小的蜗居，她就会忍不住下趟楼。就好像走丢一个，再归来一个。穿上机甲背心、缠上金属手链、压上长沿的鸭舌帽，出去打架。
&esp;&esp;直到她真的心脏骤停。
&esp;&esp;……
&esp;&esp;……
&esp;&esp;沈濯迷茫地躺着。
&esp;&esp;迷茫地回忆着已经渐行渐远的前世。
&esp;&esp;睁开眼。
&esp;&esp;这是一家简陋的邸舍，连沈记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esp;&esp;卧室也小。
&esp;&esp;只有自己躺的这一张木床，和床边的杌子和一把破木椅。
&esp;&esp;外间有人说话。
&esp;&esp;是秦煐在问病情。
&esp;&esp;“……小姐是心神激荡过甚，加上受了伤，一时混乱而已。无妨无妨。”老人拖着长音，似是胸有成竹。
&esp;&esp;秦煐嗯了一声，又问：“何时能醒？”
&esp;&esp;“这个，看小姐的底子不错，入夜吧，入夜怎么也该醒了。”老人的声音就到这里。
&esp;&esp;朱凛的声音就急躁得多：“微微在家里也常晕倒。她身体不好……怎么就这样不听话？非要跑出京？隗先生，我姨夫知道吗？你们的胆子比天还大了！她在京里的药方子有没有带出来？这要是一直病下去，可怎么办！？这可不比京城……”
&esp;&esp;朱凛唠唠叨叨，比罗氏还罗氏。
&esp;&esp;秦煐轻轻咳了一声。
&esp;&esp;朱凛带着气，哼道：“我说错哪一句了？！”
&esp;&esp;“你嗓门太大，会吵到净之休息。她很好，她没病。只是头次杀人，杀得多了，累了。睡一觉就好。”
&esp;&esp;秦煐很平静。
&esp;&esp;外间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esp;&esp;沈濯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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