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宇宙沙盘最本质的构造,又好似万物归一的伊始。那些数据流铺天盖地仿佛涌动的丝线,紧紧缠绕在天地间每一寸事物之上。甚至于那些潮水般汹涌无神的变异兽身上,都尽数缠绕着那些半透明的数据流。
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再到最高更远的,一切的尽头。
而他自己的身上,或者说,被伪神占据的他的身体上,蓝色数据流更为庞大明亮,几乎组成了茂密繁盛的树冠。
每一寸滚动的数据,都代表着无数个平行时空甚至可被推演的沙盘里,无数个命运的维系和选择。
这些蓝色数据流,是过去和未来的命运构成。
真是讽刺啊。
观不回蹲在漆黑的、狭窄的意识空间里,苦中作乐地如此想着。
为什么,这些丝线,要缠在他这个破米虫的身上呢。
命运之线
命运不会无缘无故眷顾人类。
就像伪神所说的那样, “你在这个宇宙的未来里,会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或许是联邦的首位主-席,又或者是能改变整个宇宙格局的战神,或者是政治家?阴谋家?谁知道呢, ”伪神语气散漫而隐带恶劣情绪, “规则和命运会站在你身边, 所有事物都将推波助澜于你更别提你那个心软了的混-蛋养父。”
“一切事情都将为你让路, 你会是规则看重偏爱的孩子听起来像是撞了大运,对不对?”
观不回喘息着坐在狭窄漆黑的精神牢笼里,把头转到一边, 不说话。
他听见伪神轻飘飘的、慢悠悠地问:“可是, 凭什么呢。”
“凭什么我就要受规则和神祇憎恶之苦, 你就能独享规则和命运的看重?嗯?凭什么呢?”
说着, 伪神抬起头, 看着自己灵魂上缠绕着的那些蓝色数据流。
蓝色数据流末尾泛红引入虚空,俨然是走到尽头的迹象。命运之线不再绵延,代表着他的存在终将湮灭。
“反正我终究要死,拖你一个下水,倒不如拖整个宇宙一起下水,”伪神站起身来, 立在边缘星系禁-区最高的悬崖边, 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些躁动不已甚至开始自相残杀同类相食的变异兽们, 微微扯了扯嘴角, “顺带, 再拉她一起下水。”
“这样我死得, 也算值,是不是。”
他说得轻飘飘像是在开一个玩笑, 落进观不回耳朵眼里却不亚于炸了一个惊雷。
这下子小鹦鹉不能再装没听见,气得直接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要拿我的身体用我的气运,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坏事?”
“什么好事坏事,一听就是你才会说的话,孩子气,”伪神轻佻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怎么办?那你出来阻止我?得了,省省力气吧,过不了几天你可就要跟我一起湮灭了。”
观不回本来还想再反驳,一听这话,顿时泄气了大半。
的确,按照现在的侵蚀增长速度,这具身体至多还能再撑三四天。而他的灵魂比伪神的更薄弱,在侵蚀完成的刹那间,他就会随着身躯一并消亡。
“但是,如果我和这具身躯消亡了,你也活不了,”半晌,伪神听见小鹦鹉在他心里低声说,“只要能熬到三天之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嗯,是啊,很理想化的计划,”祂笑了,“只要联邦跟我一直耗下去,不采取任何行动,那什么都不会发生。我的计划也会自然而然报废。你的身躯会湮灭,而我会死,或者沉眠,直到无数个万年以后才能勉强重组成单细胞生物吧。”
观不回微微抬起头,眼底刚流露出一丝希冀,就听见伪神呼出了一口气。
“可惜他们不会耗下去。”祂的声音平静且戏谑地响起。
“那头狮鹫不会放过这次探寻真相的机会,你那个混-蛋养父也不会放任你就这样去死。这场博弈的胜利者只会是我。”
“”
年轻的小鹦鹉张口结舌,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反驳些什么好,他从未如此希望过自己可以被养父嫌弃被众人遗弃。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伪神才又听见观不回开口说话,声音带着虚张声势的绝望。
“我不相信。”
伪神忍不住又笑了。
“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为你证明的。”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由于嫌弃观不回的衣品,他早就把身上那身镭射布料衣物换成了简单防尘材质的白袍。
配上逐渐蔓延的深紫色斑纹和金色眼睛,衬得观不回那张脸也能透出几分俊美和本该不属于他的妖冶来。
说着,他扯着嘴角往前一步,站在了最高悬崖的边缘,踩在凸出的石块往外眺望。
边缘星系的禁-区实在太大了。
崎岖不平的山脉谷地与荒芜严苛的荒原放眼望去看不见头,布满狭长深紫裂隙与雾霭的天穹之上,连恒星太阳都被映照到血红欲滴,像是行至暮年的老人马上就要从天穹之上坠落。变异兽潮的互相厮杀声从无尽的混沌里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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