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律恒知道，闻柏舟看得懂。
&esp;&esp;“因为喜欢我，所以……你这么痛苦。”闻柏舟喃喃道，“为什么？”
&esp;&esp;律恒睁开眼，缓缓垂下了目光。他用眼神仔细地描摹着闻柏舟的脸颊：“等回了地堡，我会和老爷子说，换杨桐来带队。其实他的身份也更……”
&esp;&esp;“为什么？”闻柏舟打断了他的话，“你都没问过我，就先给自己判了死刑吗？”
&esp;&esp;“舟舟，你知道这不合时宜。”律恒轻声说，“你也不用为了我的情绪负责。”
&esp;&esp;“不，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情绪负责。”闻柏舟摇摇头，“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不合时宜的。”
&esp;&esp;他认真地看着律恒，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地情绪：“什么才叫合时宜？”
&esp;&esp;律恒答不上来。
&esp;&esp;他想说，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遇到的那个人，才算合时宜。
&esp;&esp;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去想闻柏舟与另一个人并肩同行的模样。
&esp;&esp;他的血、他的骨、他的魂魄都在嘶吼着质问：“凭什么？！”
&esp;&esp;他凭什么，要屈服于一个“合时宜”？
&esp;&esp;“你看，你也知道这个答案是荒谬的。”闻柏舟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了。
&esp;&esp;这样的轻飘飘让闻柏舟勾起了嘴角，干脆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让我想一想。”
&esp;&esp;律恒立刻道：“不，你不用为了我……”
&esp;&esp;“是为了我自己。”闻柏舟轻快地说，“我得想一想，你去休息吧。”
&esp;&esp;房间门毫不犹豫地关上。
&esp;&esp;律恒看着紧闭的房门，浑身力道一泄，可心底深处却又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高兴。
&esp;&esp;被劈成两半的心脏好像再次合二为一了。
&esp;&esp;噗通。
&esp;&esp;噗通——
&esp;&esp;它跳得格外用力，却又满是狰狞，它在大喊：“律恒，你真自私！”
&esp;&esp;律恒坦然地接受了这样的评价。
&esp;&esp;他在漆黑的荒野里走了太久了。走到现在，用尽了全部，才在荒芜里看见一朵花。
&esp;&esp;他凭什么必须把这朵花让给别人？
&esp;&esp;他凭什么不能等一阵风让花点头？
&esp;&esp;哪怕只是一瞬间拥有过，他也能鼓足力气，再次往前走了。
&esp;&esp;走廊里的感应灯熄灭了下来。
&esp;&esp;熟悉的黑暗唤回了律恒的思绪。他轻轻敲了敲闻柏舟的门，低声说：“我先回屋了。”
&esp;&esp;“好。”
&esp;&esp;闻柏舟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esp;&esp;律恒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esp;&esp;他的房间里灯光明亮，是闻柏舟点亮的灯。
&esp;&esp;他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心中绝望的挣扎蓦地变得平静。甚至还有些欢愉。
&esp;&esp;他脚步轻快地走到窗边，将那支枫树枝重新握进手中，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床头。
&esp;&esp;……
&esp;&esp;而闻柏舟在自己的房间里，再次坐在了画布面前。
&esp;&esp;他审视着眼前的画作，犹如审视着自己的心。
&esp;&esp;明明画上还有大块的色块，可那个画画的自己，却把人画得细致极了。
&esp;&esp;画中人低垂的眼睛，认真仔细的神情，略微勾起的嘴角还有微微用力执书的手。
&esp;&esp;窗外有阳光倾泻，给画中人勾勒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esp;&esp;这让他看起来异常的温柔。
&esp;&esp;可无论去问谁，律恒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esp;&esp;这是律恒在他眼里的样子，不是律恒在其他人眼里的模样。
&esp;&esp;“所以……”闻柏舟拿起画笔，“我又是怎么想的？”
&esp;&esp;答案在这幅画面前，几乎一览无余。
&esp;&esp;闻柏舟轻松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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