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青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陈礼。
如?果说她之前的无视、冷漠是锋利的刀,杀人不见血,过去之后才会疼得天崩地裂;那现在的正视、温和就是挑刺的针,针针往化脓的伤口里戳,一开?始神经就在剧烈颤抖。
陈礼停顿的手指被动穿过谢安青的发丝,一点点拉长,一点点远离,到最后只剩一把空气和顺着指缝往下流的海水。
谢安青走了。
不久之后,两道新?的人影从?后方?慢慢走上来。
是围观了所有过程的吕听和饶之。
吕听走到陈礼旁边站定,看着谢安青渐渐模糊的背影,沉声:“非得这么逼她?”
“非得。”陈礼收回手垂在身侧,片刻后开?口,喉咙里因为窒息导致的嘶哑更加明显,“不逼她,怎么知道她心里装了多了委屈难过,怎么找到进入她的缺口,靠近她的办法,哄她重新?跟我撒娇跟我笑。”
吕听无语又?惊心:“……你?是真拿命在赌。”
陈礼:“赌赢了。”
————
三个小时前,谢安青当着陈礼的面拉走许寄那一秒,也彻底拉出了她的攻击性,她只是站着不动就让周围的人望而却步。
往前走——
“陈礼!”
收到韦菡的信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吕听一把抓住陈礼,把她拉回来疾言厉色:“你?想?干什么?!”
陈礼没再?和回答韦菡一样说“不知道”,而是用平铺直叙的事实?来表明自己的处境:“她和别人接吻了。”
吕听:“那是她的自由权利!而你?只是一个时过境迁的前任!冷静一点好不好!”
陈礼:“我还不够冷静?为什么你?们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提醒我冷静?你?们在挽回身边那个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急过疯过?”
吕听一愣,哑口无言。
沈蔷被韦菡拒绝之后,不顾她的死?活,用结婚刺激她,眼睁睁看她快哭晕在雪地里不够,还非要她拖着病弱的身体主动走向她,吻她,清清楚楚说一句“爱她”才肯抬手抱住她。
她和谈穗就更荒唐,谈穗前脚被她甩,后脚把她锁在卧室里一个星期,每天除了吃喝睡觉,就是强制亻故爱,那些入体的外用的玩具,她至今想?起?来都还是会头皮一麻。
陈礼跟沈蔷和谈穗比起?来,一没不顾谢安青的死?活,二没对她用强,她可太冷静了,但……
“你?和她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
“是不一样。”
陈礼抽出手装进口袋,濒临极限的压抑让她看起?来格外恐怖:“我不像她们,父母健在,有人疼有人爱,有无数退路,也不像她们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无数选择。我一直被困在过去里,只有复仇t?这一件事可做,等有一天这件事做完了,过去也过去了,你?说我还剩下什么?”
吕听:“……”
什么都没有。
陈礼说:“你?们都觉得我疯了,所以?开?口闭口全在提醒我要冷静。”
吕听:“……陈礼。”
陈礼:“我是疯了,因为突然清醒了。”
吕听听前半句严肃,后半句不解。
陈礼说:“16年实?在太长了,我勤勤恳恳背负所有东西,逼自己承担所有责任,睁眼就是伪装,闭眼就是复仇,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行差踏错,我的眼睛,我的脑子全都围着这些事转,时间?一长,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东西,又?窄又?贫瘠,连我自己都容不下。”
“昨天我一整晚没睡,突然想?,我排在什么位置?”
我那个如?果可以?被量化排序的世界里,我排在什么位置?
陈礼说:“不是第一,不是倒一,我都想?不起?来要把自己排进去。”
那不就是好的坏的,多的少的,她全都没有为自己的考虑过,人生只服务于复仇?
那样的人生得多紧绷窒息,多枯燥单调??
吕听喉咙一哽,红了眼睛。
陈礼说:“我忍受所有,谋划所有,几乎出卖了自己去复仇,可我甚至没想?过自己在哪儿?,以?后该怎么办。”
“礼姐。”带吕听过来的饶之掉了眼泪,快听不下去。
陈礼只是保持着她已经彻底崩坏之后的可怖、死?寂,说:“当然,这些该是我的,我认,没有怨言,为了达成目的,我可以?付出任何东西,但责任之外——”
陈礼被废墟掩埋的眼睛从?吕听和饶之身上一一扫过,说:“我不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就不想?幸福?不配得到幸福?”
淡漠却极具冲击力的反问让吕听和饶之为之一振,后者脱口而出:“配!”
她认识的人里,没有谁比陈礼更配!
陈礼也这么觉得:“我是做过很多坏事,我利用人的贪欲维持自己滥情的人设,借师茂典的手弄死?高夷,我差点把一个前途无量的书记拉入这潭浑水,我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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