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安于只剩微光的夕阳和点燃的煤油灯里合拢了书籍,笑了一声道:
“谁叫你点那么多的?总要给厨房做的时间,还好一等舱虽然不提供免费的餐食,但有独立的厨房,否则还真忙不过来……”
他话音未落,门铃被拉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回荡里,卢加诺打开了那扇厚重的朱红色木门,看着年轻的侍者推着餐车进了铺有黄褐色厚地毯的房间。
在路德维希急切催促的眼神里,侍者不慌不忙铺好了桌布,摆好了餐具。
“这是本地美食,加蒂鲱鱼,将熏制的软鲱鱼排和洋葱、胡萝卜片放到橄榄油里腌制,并添加百里香、月桂等香料,置于阴凉处24小时到48小时,适合配着温和的土豆沙拉一起享用……
“这是油炸薯条,在上滨海省有一句俗语是,没有薯条,就没有天国……
“这是葡萄干奶油面包……
“这是新鲜的牡蛎和各种贝类……
“这是福斯火鸡,这是火腿蘑菇卷饼,这是乌姆的鸭肉糜和粗红糖香草华夫饼……
“这是传统橙色奶酪……还有一种气味非常浓烈的灰奶酪,你们想试一试吗?
“这是上滨海省人最爱的苹果酒……”(注1)
卢米安饶有兴致地听侍者介绍着每一道菜肴,而路德维希出乎他意料的没有直接动刀叉,竟非常耐心地忍到了对方讲完,然后才吃起餐前面包,品尝腌制的熏鲱鱼排。
这是觉醒了什么吗?卢米安疑惑地扫了这个小朋友一眼。
“还可以,烟熏的味道恰到好处,和香气、调味形成了非常丰富的口感……”路德维希用一种很专业的口吻评价道,但配上他婴儿肥的脸庞和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卢米安不仅不佩服,反而觉得荒诞和滑稽。
加蒂港靠海,牡蛎和其他贝类都相当不错,不仅比特里尔大部分餐厅的好吃,而且更加便宜,卢米安一边喝着酿造的苹果酒,一边吃起了这顿本地特色鲜明的晚餐。
足足八人份的晚餐在路德维希的努力下,只余一个个干净的餐盘和骨头等残渣。
卢米安和卢加诺的胃口其实都不算小,各自吃了两人份的餐食,但比起路德维希,差得还有点远,这还是建立在后者享用过下午茶,且开始吃饭后甜点的前提下。
怎么没见你频繁去盥洗室……吃下的食物都到哪里去了?你的胃是无底洞吗?卢米安打量了路德维希一眼,站起身来,对卢加诺道:
“我想去船上的酒吧,你要一起吗?”
“我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想早点上床。”卢加诺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熬了一夜又赶了一天路的雇主还这么精神,一点也不困顿,甚至还能去酒吧再玩几个小时。
难道是因为他序列更高?
那个胃口异于常人的小男孩好像也挺精神的……
卢米安没再邀请翻译,给路德维希留下夜宵后,换上一件朴素的深棕色夹克,离开房间,走向了属于一等舱的那个酒吧。
那酒吧布置典雅,回荡着小型乐队演奏出来的轻柔旋律,顾客并不多,各自坐在不同的位置,很是安静。
卢米安在门口眺望了几秒后,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他沿楼梯往下,一路来到甲板那层,进了归属于三等舱和普通船员们的那个酒吧。
喧闹声、叫喊声、拍打声和胡乱嘶吼的歌声在弥漫的酒香里溢出了屋子,回荡于卢米安四周。
卢米安顿时有种回到家乡的熟悉感,整个人都仿佛放松了不少,每个细胞都活跃了几分。
这气氛才对嘛……作为很小年纪就出入老酒馆的常客,卢米安略微摇晃着身体,挤到了吧台前方。
“一杯‘绿仙女’。”他敲了敲木制的桌面。
酒保是一名有着费内波特人特点的年轻男子,脸庞偏瘦,黑发黑眼,轮廓较深,肤色偏黄,五官还算不错。
“好的,10个里克。”酒保用有明显外国人口音的因蒂斯语回答道。
船上的东西比特里尔都贵啊……卢米安刚数出硬币,就看见酒保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侧后方,用一种非常真诚和热烈的口吻道:
“女士,你想喝点什么?”
“一杯樱桃酒。”回答的是位穿着黄色厚裙的女士,她面容姣好,眼眸浅绿。
“好的!”酒保都没有先收钱,就准备给那位女士倒酒。
“我先来的。”卢米安笑着提醒酒保。
酒保一点也不磕巴地回答道:
“这是多么美丽多么耀眼的一位女士,我的心灵告诉我,先为她服务。”
哟,真是费内波特人啊……卢米安并不生气,反倒有种看马戏表演的感觉。
费内波特人生性浪漫,不断地追逐爱情,而主流的信仰是“大地母神”,重视女性地位,所以这个王国的男性遇到任何一位女性,都会张口就来赞美的话语,如果真的看上了,更是会毫不掩饰毫不含蓄地追求。
奥萝尔曾经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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