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过了一个时辰,可刺史府门前的大街早就不似陈京观走时那般热闹,不过他也是头一次在景州看到这么多官府的衙役,他们将整条大街围得水泄不通,而最中间有一个女子被人用刀架着,跪在大门口。
“小的永安街巡捕参见少将军与关知州。”
陈京观走到那人堆里,一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人凑了过来向他行礼,陈京观应了一声,就听那人说。
“小的一刻前见此女行色匆匆从刺史府中跑出,便派人跟了上去,然后就听刺史府的小厮哭喊着说左刺史遇刺。”
那巡捕说到这象征性地抹了两把泪,见陈京观没反应,他又恢复了之前的腔调继续说:“小的擅作主张讯问了此女,她对刺杀刺史之事供认不讳。”
陈京观听到这,终于听到了重点,他偏过头朝那女子的位置看。
只见早上还花容月貌的娇媚娘现在披头散发地让人拷着,身上那几片料子成了真的遮羞布。
“可有人指使?”
陈京观转头看着眼前的人,而他摇了摇头。
这案子太简单了,可死的人却不简单。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京观信步走到跪着的女子面前,而她却好似突然松快了,仰着头笑着答陈京观。
“贱婢就求一死,还望少将军成全。”
说罢,那女子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低着头一直拨弄着自己胸前那枚银锁。
“关知州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到的关策慌了神了,半天吐不出一句话,他此刻站在董辉后面,用眼睛偷偷着地上盖着白布的人。
“关策,如今左疆奇已死,茶税案,你还查吗?”
陈京观说着,用手拍了拍关策的背,而关策突然将驮着背挺直,说了一声“查”。
“那好,如今刺史被刺,原应由皇上亲派大臣来查,可此案人犯已落网,且案情清晰,你作为景州知州应当仔细记录,然后随我去阙州回禀。”陈京观见关策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又加了一句,“明白了吗?”
关策愣了片刻,才如梦初醒般点头,不过他又很快跟上了陈京观的脚步。
“那茶税一案,该当如何?”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倒时候全看关知州的了。”
陈京观笑着拍了拍关策的肩,而他也后知后觉地领悟了其中深意,不过事到如今他还有些恍惚,眼睛里满是慌张。
陈京观没有再理会关策,他作为皇帝钦点来查茶税的大臣,不应该过多涉及景州内部的事情。
但是左疆奇死得太突然了,他看那女子时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望。
“你说,左疆奇最后要给我的,该是什么?”
陈京观转头问董辉,而身边的人停了片刻,缓缓开口。
“恶人自有恶人磨,报了冤仇是若何。此时再看,左疆奇好像对自己的死有所预料。”
陈京观闻言轻点着头,示意后面两个小孩跟上。
“可是他,又是谁的弃子?”
左疆奇的后事办得很仓促, 因他终还是没被定罪就死了,朝廷本着人本情怀派了大臣下来慰问亲眷,却发现他家中除却一个养在崇州远乡的弟弟, 再没人了。
他的死却也意外成为景州茶税案的助力。
作为本案的首要嫌疑人, 那些昭示他过往罪状的证据, 在他下葬后陆陆续续被递到陈京观手里, 一些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也露出眉目。
“少将军, 今早又有茶农要来作证,还有些领了伤员来的,说是左疆奇仗势欺人, 平日里动不动就对百姓拳打脚踢, 家中下人枉死的很多。”
陈京观听着刚进屋的兵士汇报情况,轻轻点头却没说话,他手里拿着关策那日送来的地契和银票。
不知关策与他二叔说了什么,一夜之间关家就转让了景州的所有铺子,将它们全换成了银票或现银, 而那些地契也有一应俱全, 如今都摆在陈京观面前。
那日在刺史府见过关策后,陈京观让他回家做案情详述, 又让他整理了手头的茶税案证据,算起来也有四五天没见到他了。
“平芜, 你那日随着关知州去拜访他二叔时,可有异常?”
平芜闻言摇了摇头,而刚进屋的席英听见了这句话, 她将手里刚码好的账册堆在桌上,开口道:“我倒有一点没想明白。”
陈京观听着席英的话,抬头瞧了她一眼, 示意她继续说。
“或许是我多疑,那日关知州与他二叔的对话,我觉得不该当着我与平芜的面讲。纵使关知州信任您,可是他二叔是左疆奇的人,不该对我们吐露那么多肺腑之言。”
席英说话时还在思索关家二叔的情态。
那日他们刚进屋时,他的态度并不算好,可是说着说着,他突然就开始对关策讲些关家生意的隐情。
若这些事关策原本不知,那他们也就不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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