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国大事?”柏奕怔了一下,“这是什么军国大事?”
见柏奕还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堵在门口,章有生在一旁压低了声音,急着劝道,“郑大人都亲自过来一趟了,就见见病人,有什么要紧的嘛。”
“当然要紧,”柏奕皱眉说道,“如果一定要见,也必须先约定好谈话范围和时间,现在人伤成了那样,要是再受点惊吓、刺激,你们还让不让人活命?”
“约定谈话范围和时间?谁来定?和谁定?”郑密冷笑了一声,刚要开始发作,一旁章有生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将郑密拉到一旁。
两人彼此咬了一会儿耳朵,谈话间,郑密脸色一变,回头看了柏奕一眼。
柏奕捕捉到这个视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稳。
不一会儿,等两人再回来的时候,郑密脸上又换了一副笑容。
柏奕明显感觉郑密的态度陡然转了个弯。
“原来是申将军钦点的小太医啊。”郑大人由衷笑道。
柏奕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他看向别处,轻声道,“我还算不上太医,只是……尽力救人罢了。”
“诶——”郑密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笑意,“将军为柏家两位大夫勃然一怒的事情早就传开啦,小太医不必妄自菲薄。被申老将军这般维护的人,放眼整个大周统共也就那么几个。”
柏奕的手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郑密接着说了下去,“既然小太医也是申将军的人,那有些话就好说了。我不和小太医隐瞒,我今日就是被申将军催得紧——老人家现在就在京兆尹的衙门里坐着等我带消息回去呢……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柏奕心中微沉,“申将军也插手这件事了?”
“是啊,不然我怎么会亲自过来嘛,这些流民和从前来的那些不一样,有点名堂,申将军从前在北境的时候和这类人斗争过,有经验。”
郑密说着,脸又微微严肃了几分,“这是关乎我平京安危的大事,这些活口都是这次案子里重要的证人,小太医可不要犯糊涂啊。”
话说到这一步,柏奕明白再阻拦问话已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是重要的证人,想必郑大人也不希望他们死在这里吧。”
“那肯定啊,牢里还关着一大批人等着指认呢。”郑密身体稍稍后仰,他捋了一把胡子,“不过凡事都有轻重缓急,这件事圣上是下了死令三日内要出结果的,人能活着固然好,就是活不下去了,这案子也得查。”
“那请郑大人和你们这儿要去问话的人进来吧。”柏奕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在进病房之前,有一些固定的流程要走。”
几人面面相觑,一下看不懂柏奕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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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流程搞得郑密很被动。
他一开始以为柏奕只是让他们放放东西,等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头的学徒个个都跟在服丧似的——个个都穿着白衣。
不是那种精细的白面丝绢,而是货真价实的粗布白大褂。
“小太医这……什么意思?”郑密的脸沉了下来,“我们也要换衣服吗?”
“换,不过几位大人的衣服是浅蓝色的。”
郑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他皱眉道,“太医院里面穿着这种衣服,多不吉利。”
柏奕点了点头,“是啊,但也没有办法,为了消毒隔菌——白色的衣服最容易发现污染,哪里碰了脏了很快就能发现。”
郑密听了个大概,“消毒隔……隔什么?”
“大人这边请。”柏奕没有多作解释,带着几人进了预备间,“要准备的事情有点多,我们先说正事吧。”
几人换了衣服,戴上了鞋套,而后又被柏奕按着洗了手,戴上口罩。
章有生也跟着做了,几人问起缘故,柏奕只说是里面血气重,直接进屋容易冲撞到几位大人,郑密虽然有些反感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听得柏奕这番话,还是忍了下来。
准备工作就快要结束时,一个学徒匆匆跑来,在柏奕耳边耳语了几句,柏奕便马上往病房去了。
郑密几人立即跟了过去。
不过,等进了屋,几人又觉得奇怪——屋子里的通风明明就很好,血气是有那么股血气,但也远远达不到冲撞的水平。
柏奕弯腰站在一张病床前,不知在干什么。
郑密有几分好奇地走过去,然而才看了一眼,他就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一旁孙庸的身上。
柏奕皱着眉头,拆开了夹板——昨夜被缝合的伤口露了出来。羊肠线侵染着凝固的血,已经变成了深黑色,它裸露在肌肤上的部分看起来像是一点一点的深色线虫……
一整块带血的切口无比狰狞。
郑密一下就觉得整个人都要吐了出来。
一旁学徒轻声快语,“他刚才应该是想把掀被子,结果一转身就从床上掉下来了。”
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拧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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