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我就不回来了,我爹爹与阿娘在时,有人会替我夹菜,回了都督府,倒是只顾自己吃了。”
那厢没了声,半晌,却听一声轻笑,“夫人这是怪我没替你夹菜?”
商月楹仍撇着脸,轻哼了一声。
薛瞻:“夫人避着我,我以为夫人不会喜欢。”
他起身,又在离商月楹三步外停下,另拿一只碗在手里,“夫人想吃什么?告诉我。”
商月楹抿着唇,将脑袋转了回来,抬手指了指那碟茯苓糕。
薛瞻便替她夹了两块。
一霎,香气甜腻扑鼻袭来,茯苓糕被那人送来唇边。
商月楹仰首去看。
撞进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瞳眸里。
男人倏而俯身靠近一寸,却仍没触碰到她。
怔愣间,见他扯唇笑笑,言语坦荡又直白,“要我喂吗?”
他的都督夫人。
商月楹嗜甜,衣食住行占去三样,入嘴的点心要裹满糖霜,寝屋高几上那竹雕镂空香盒里要时刻熏着梨香,素日熏衣用的香片亦甜腻多过清爽。
茯苓糕近在咫尺,她仍想吃。
可薛瞻举着这茯苓糕,她竟有些张不开嘴。
“我、我自己来!”这人似没了耐心,持筷又往前抵,糖霜往红唇上薄薄滚了一圈,商月楹侧头撇脸,抿唇舔去唇角津甜。
碗筷被搁置在桌上,那轻轻撞击倒像在商月楹心尖打转,仿若有条隐秘不见的细绳拧成一团,将她的心高高托举,高些,再高些。
薛瞻总算放过她,重又回原先那位置坐下,笑道:“怎的这般不经逗?”
商月楹这才将脑袋转了回来,重新握筷,掀眸瞪薛瞻那一眼羞中带恼。
甜而不腻的茯苓糕塞了一嘴,商月楹恼羞成怒道:“我想好了,其三,你不许像方才那样戏弄我!”
薛瞻吊起一侧眉看她,“夫妻情趣罢了,如何称得上戏弄?”
商月楹哑口无言,匪夷所思打量一眼装腔的男人,那眼神似在告诫他,也不怕夸大其词闪了舌头,她与他,如今分房而睡,何来情趣?
咽下茯苓糕,她轻哼一声:“你应还是不应?”
她气恼起来比缩着脑袋当鹌鹑顺眼多了,不都说么,有些花就该放其生长,愈拘着,愈开不了几朵。
这般花容,他愿意日日见。
薛瞻扯了唇低笑,很是坦然看向她,“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一顿饭再无言,商月楹觉得薛瞻今日古怪得紧,不复头几回那骇若冰霜的模样,也论不上温柔。
望她那眼眸仍淡淡无波,并非含情脉脉。
可她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同。
她吃光了碟中茯苓糕,倏而觉得口渴,见薛瞻自顾斟茶,便飞快将杯盏推了过去,“替我倒点。”
吃饱喝足,商月楹合该起身离去,偏裙摆下那双腿似钉在圆凳上,她有些不自在地用余光去瞥他,却在他察觉视线抬眼看来时,又俄而将脸埋紧。
圆润肩头耸颤着,商月楹愤恨掐了腿心一把。
商月楹,你太不争气了!
他不过朝你靠近了些,你就这般不舍离去?真丢商家祖宗的脸!
薛瞻垂眼瞧着,复放下手中杯盏,“夫人吃饱了?”
商月楹轻轻‘嗯’一声。
想是习武之人惯会放轻脚步,商月楹裙边忽而出现一双鸦色白底皂靴。她不答话,那皂靴又往前一步,跨立在她绣鞋两侧,“那夫人为何还不离去?”
商月楹一瞬被他的气息紧紧包裹住,只觉鼻腔里涌进一股清冽的,香的,皂豆的香味儿。
她别扭极了,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你、你不让开,我如何能走?”
薛瞻停在原地,未再逼近与她,商月楹一双乌瞳滋溜乱转,坐在圆杌上往后挪,忽又气不打一处来,抬眼直勾勾与薛瞻对视,“凭什么我退,你退!”
薛瞻扯唇而笑,往后退却两步。
商月楹绵绵哼出一声,扬了下颌,自顾从凳上起身,一只绣鞋都踏出了门槛,复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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