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稽山的匪窝,为霸一方也不是一年两年,我问过芙蓉村的村民,他们的人数众多,并不比夫人的人少,个个凶神恶煞。而夫人身边的人,想来也不是练家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裴阆心虚地看了楚洵一眼,“更何况,芙蓉村的村民还说,这会稽山的山匪,惯是喜欢掳劫妇人,夫人又生得那般好颜色,那些匪徒岂会放过?”
听到这里,昌平心中一紧,照这么说起来,夫人还真是凶多吉少,正要觑向楚洵。
却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子叫声,混杂着这叫声的,还有衣裳被撕裂的声音。
众人齐齐转眸,就看到视线尽头那片灌木丛,摇摇晃晃的,甚是刺目。
在座大多是经过人事的,当即便明白了前方是怎么回事。
只盼那倒霉的女子,不是夫人就是了,否则主子爷估计能疯。
尽管在得知夫人可能身陷匪窝,主子爷只怕便想过这种可能,君不见这一路上,主子爷从不敢闭眼,纵然偶然两次打瞌睡,马上就被噩梦惊醒,才不过两日,眼下的乌青就已浓重,更不必提他那似被抽走了精神、奄奄的劲儿。
可即便早已设想过这样的情形,但亲自看见又不一样。
昌平双手合十,望向苍穹,祈求老天爷不要对主子爷这般残忍。
然裴阆却是没想那么多,他头一个将箭举起,其余人也跟着挽起弓箭,纷纷将箭矢对准了对面晃动的灌木丛。
就在所有弓都拉满,蓄势待发,要将那淫贼万箭穿心。
却这时,楚洵嘶哑地命令道:“慢着。”
昌平不明所以,这样的畜生,难道不该死吗?
他疑惑地看向楚洵,就看到他不知何时已蹲下身去,如今手上正捏着一块布料,而他的目光也紧锁在那布料上,盯着盯着,眉头越拧越紧,越拧越紧。
到了后面,他那捏着布料的指尖,甚至开始轻颤。
那布料是有什么讲究吗?
昌平凑过去,想要看清楚这里头的玄机,却火把才一靠近,楚洵便将那布料藏了起来,倏地站起身,“不要多管闲事,当务之急是找到夫人。”
楚洵指向左边的林子,“裴阆,你带人往这边去寻。”
又指向右边的林子,“朱明,你带人往右边去寻。”
等最后只剩下楚洵和昌平,不待楚洵吩咐,昌平便自觉道:“主子爷,我突然想要小解。”
说罢,昌平便离开了原地。
而昌平之所以如此善解人意,却是因为在主子爷收起布料的刹那,他看清了那布料的质地,那是贵比黄金的浮光锦,连颜色也
同夫人当初裁衣裳的布匹一模一样。
而一直往前,延伸向灌木丛的山道上,这样的碎布还有好几块。
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所有主子爷才要支开所有人吧?
临去前,昌平回眸一瞥,就见自家主子爷已然是红了眼眶,眼底满是湿润的泪意,步履也是从未有过的踉跄。
那个男人的死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夫人呢?
发生这样的事,主子爷可还会要她?
即便是要,想必也不会娶了吧,顶多是留在身边做个妾室,毕竟这丹阳楚氏一族的宗妇,不说家世显赫、芳华绝代,最起码得要出身清白罢?
昌平摇了摇头。
表小姐也是个苦命的。
通往灌木丛的那截路,其实并不很远,可楚洵却像是走了一年,脚似灌了铅,每走一步都似负有千斤重,手中捏着的布料,也被他掌心惊出的汗水浸湿。
那个汉子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楚洵的靠近。
等他反应过来时,楚洵已将锋利的长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甚至来不及看清杀他的人是谁,便直接沉在了女子的身上。
楚洵往前走两步,想要去拉女子起来,却不想女子竟视他为洪水猛兽,“你不要过来。”
女子的嗓子喊哑了,听不出她原本的声音。
她被压在男人身下,亦看不清她的面庞和身段。
但她那被压在男子身下的裙子,楚洵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正是阮蓁离开那一日穿的那一身。
她让他不要过去,楚洵也只当是她没脸见他。
楚洵没有勉强,甚至很是体贴地将裙子扯出来递给她,可女子却登时又尖叫出声,“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说罢,就抬起身子,往男子胸口的剑尖撞去。
楚洵及时抽出剑身,却也再不逼她,而是坐远了些,开始循循善诱地安抚她,“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我心里其实也很乱。方才过来的路上,我便再想应该如何安置你。我想过杀了你,让你不必屈辱地活在世上。也想过,我或许不会再娶你,但也不会再娶别人,只会把你养在外头,如此以来既不会对不住家族,也不会对不住你。”
“但当我重新见到你,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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