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乃至百人所需粮食,粮食还会精贵吗?”
秦礼被问得一怔。
瞬间,似茅塞顿开。
是啊——
若是粮食泛滥,价格哄抬不上去,庶民可以用其他营生赚来的钱买粮食,买得起自然就不会饿死。只要不饿死,总能想到其他办法活命,因为基本的生存门槛低了。
只是——
秦礼又有疑惑了。
“倘若世间良田被几家姻亲权贵所控,他们商量着一起将粮价抬高,或者少给庶民工钱……庶民不一样生存艰难?”这问题犀利。
顾池心下腹诽这厮怎么这么多问题,他道:“若是这种情况,这几家姻亲已经越界了,他们的力量能轻易动摇国本,王室国主还能容忍他们?世间庶民何其多?若他们过不下去了,国将不国,国主王位还能坐稳?此事自然会有人出手干预。”
谁敢这么干,九族骨灰都给扬了。
顾池笃定,自家主公绝对干得出——人家拿着河尹几家地头蛇的尸体筑京观这样的事儿都干出来了,还有啥不敢干的?
真要有这样的蠢货犯到她手上?
呵呵,估计她做梦都要乐醒,因为又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人抄家了。
从别人口袋掏钱给自己,岂不美哉?
秦礼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得不说——
祈元良的同僚就是比祈元良靠谱。
只是——
他又有问题了。
“倘若世间良田都被武胆武者占据,国主又该用什么限制他们?他们手中有粮,自身又有傲人武力,何不招兵买马,自己为王?”
顾池:“这就要看那位主君的魄力了,有无这本事压制天下武胆武者!”
秦礼对这个回答最不满意:“人力有时尽,一代英主不代表代代英主!”
顾池道:“使者怎知,那一代英主无法想出能一直限制武胆武者的制度?任何事情都是从无到有,经历一代代人摸索,逐渐完善的。再者,武胆武者也是庶民,他们不是生来就有野心。他们逞凶好斗,乃是环境所逼,自保之策。若能一生富足,谁不想安安稳稳当个富家翁?谁愿意马革裹尸?”
意料之外(一)
“使者以为如何?”
看着垂眸深思的秦礼,顾池面上仍端着高深莫测的派头,似笑非笑,实则内心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还借着袖子的遮掩,摩挲湿汗掌心,暗暗祈祷秦礼别再问了。
再问——
他可就要露馅儿。
兴许是老天爷听到他的祝祷。
他看着秦礼那双紧蹙眉心逐渐舒展开来,跟着轻叹感慨:“自古以来,变法一道犹如蹑足行于刀尖,未有不伤一兵一卒就能成事之前例。沈君想法大胆,敢为前人所不敢为,一心为民,确实难得,可一旦行差踏错,其下场必是万劫不复……”
这也是秦礼亲身经历之一。
深知此事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沈君图谋的变革比他当年经历的大得多得多——后者只是一小国变革,前者可能是一簇即将席卷整个大陆的变革火苗。
他问:“沈君当真不惧?”
秦礼这会儿也明白为何祈善会选择沈君,多半是因为沈君少年意气、反经合义,而凑巧,祈元良骨子里也是个癫狂徒弟。
这俩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顾池:“……”
祈元良那厮是王八。
自家主公可不是绿豆。
再不济也得是金豆豆!
他碎碎吐槽,又听秦礼心声陡然一改,唏嘘道:【可惜,此举虽有益处,但不适用任何人。至少,不适用天海……唉。】
任何变革都会影响既得利者的利益。
这些人,本来就是吴贤的拥趸者。
他们支持主公吴贤可不仅仅是因为吴贤个人魅力,更多还是因为“有利可图”。
一旦搞这种变革,触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调转剑锋,将利刃指向吴贤。
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么——
天海富饶,这些年一直修生养息。轻徭役、少赋税,粮库殷实,还不到需要让武胆武者去当“佃农”的贫穷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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